51

夜色沈沈, 月亮躲進了雲層中，只留下了滿地清冷的光輝。

城市的霓虹燈閃爍在各處, 裝點出了另一種浪漫。

霍靈均起身走到了露臺上。

公寓樓下停著的白色蘭博基尼打著雙閃，在稍顯昏暗的地面上格外顯眼。

隔著重重夜幕, 她仿佛能夠看到晏辭揚唇沖她笑著的模樣。

霍靈均收回視線, 極快地在手機上打了兩個字：【允了】

她沒打算多待, 在及膝的長款睡裙外披了件外套就走出了房間。

林那北還沒睡。

這個時間她還在和Howard視頻通話，微闔著的門掩去了內裏的甜蜜。

據說過幾天Howard會飛來這邊和她們一起過年。

霍靈均還蠻喜歡心思簡單的Howard的。

他和林那北認識了好些年, 她回國前他們才剛剛舉行婚禮，感情十分恩愛。

怕被林那北發現，霍靈均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玄關處。

她對著鏡子理了理頭發, 這才悄咪咪地開門關門, 飛快朝樓下奔去。

這感覺像是年少時瞞著父母偷偷去見男朋友。

撲通撲通的心跳聲證實了她此刻的悸動。

一月末的江城冬夜裹雜著幾分寒意。

霍靈均輕吐了口氣，出了大門就閃身坐進了副駕駛座。

晏辭等她上車就落了鎖。

他轉過身, 直接握住了她的手, “冷嗎？”

霍靈均體質偏寒，這個季節手腳冰涼更是常態。

但剛剛從室內出來，其實也沒有多冷。

只是和晏辭手掌心的溫度一對比, 便顯得格外分明。

“你不是說今天要接著兼職，不然又得被人當成作秀？”霍靈均任他揉搓著自己的手, 好奇地看著他。

晏辭擡眼看向霍靈均，只低低笑道：“本來也不是為了賺錢，你在那裏才是大前提。”

所以她不在。

就沒有繼續的必要了。

“那今天晚上來餐廳的顧客大概會很失望。”霍靈均回道。

晏辭的重點和她不同。

他聽到了伸手捏住了她秀氣的下巴，嗓音沈沈：“你失望了嗎？”

霍靈均自然地望進了他琥珀色的眼底。

那裏像是藏著許多的浮光掠影, 又堅定地溫柔著。

她輕輕搖了搖頭，直起身子吻過他眼睛。

“沒有失望過。”霍靈均在晏辭耳邊呵了口氣。

正要退回來，就被晏辭按在了懷裏。

他低下頭，捧住她的小臉，纏綿的吻也跟著附上。

她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某種清淡的沐浴露香氣，在封閉的車廂裏擴散開來。

直到手機鈴聲響起，霍靈均才堪堪回神。

剛巧就是林那北的來電。

她和晏辭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幾分茫然。

“媽媽。”霍靈均回神平覆了下氣息，這才接通了電話。

林那北成熟優雅的嗓音裏帶著三分關心，“你出門了？”

“嗯。”霍靈均還真的就像是早戀被家長發現了一樣，心懷忐忑地說道：“我下來買個酸奶。”

“冰箱裏不是就有？”林那北遠沒有那麽好糊弄。

晏辭在一旁以手抵唇，掩飾住嘴邊的笑意。

“……”這就很尷尬了。

霍靈均瞪了晏辭一眼，不自覺地咬了咬下唇，“我沒註意。”

電話那頭的林那北沈默了半晌。

霍靈均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聽她再度問道：“要不要讓晏辭上來坐坐？最近狗仔挺多的。”

“……”霍靈均徹底失了聲。

她素凈的小臉上染上了淡淡的緋色，別樣生動而又美麗。

晏辭笑著從她手裏接過了手機，“林姨。”

“時間不早我就不上去打擾你們了。”他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霍靈均的臉，被後者懊惱地推開了。

“嗯。”

“不會的。”

“改天見。”

晏辭沒說多久就掛了電話。

他把手機還給霍靈均時，沒忍住刮了下她的鼻梁。

她偏過頭，湛藍色的眼眸裏坦露著十足的少女心思，令人沈溺。

“害羞了？”晏辭輕聲問她。

“我先上去了。”霍靈均不滿地哼了哼，轉頭就想拉開車門下車。

晏辭卻主動說道：“我送你上去。”

“你不是跟林女士說好不上去了？”霍靈均下意識地拉住了晏辭的手。

“我把你送到門口就下來。”晏辭軟下眉眼，專註地看著她。

從停車位到進大廳等電梯，再到房間門口，最多不會超過五分鐘的時間。

但就連這麽短短的幾分鐘，他都不想錯過。

霍靈均被他軟和的眼神這麽看著，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兩秒後，晏辭下車走到副駕駛的車門前替她開了門。

他們十指相扣地走進了公寓酒店，接近二十公分的身高差看起來格外相稱。

大廳裏短發的前臺小姐姐剛剛就註意到了霍靈均。

但親眼見到她和晏辭走在一塊，效果就又升了好幾個檔次。

都牽手了這是追到了的意思吧？

嗚嗚嗚女友粉的玻璃心要碎了。

但是怎麽辦霍靈均真的好好看TAT

她想著不能自己一個人檸檬，又拽了拽身邊的同事。

於是檸檬樹坐著的人又多了一個。

晏辭和霍靈均對於她們的想法一無所知，擡腳就上了電梯。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晏辭側過身，手指撫上霍靈均的側臉，“還是你就住這了？”

“嗯。”霍靈均反手環住了晏辭的脖子，微仰著頭看他，“那我就住這了。”

下周就是新年，她自然是要和林那北一起過的。

只是看晏辭的語氣，似乎還有那麽點不滿的意思。

“除夕我們兩家要不要一起過？”晏辭右手抱著她的腰掐了下。

“你確定林女士不會和唐姨battle？”霍靈均反問道。

她說得稍顯誇張。

但林那北和唐姻之間的看似和氣實則洶湧的氣氛確實不假。

倘若再加上晏辭的父親晏玹和Howard，這兩人屆時大概又要攀比起來。

“她們都是嘴硬心軟。”晏辭垂下眼簾，額前的碎發半遮住他飽滿的額頭。

霍靈均若有所思地應了一聲，卻也沒有直接答應。

那次被迫見家長是因為唐姻買了林那北的畫作。

一起過年的話，未免太過正式。

算起來他們在一起都不超過一個月。

出了電梯，晏辭把霍靈均送到了門口。

熱戀中的情侶，又膩歪了好一會兒才分開。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他說。

霍靈均欣然應允。

她在晏辭的註視下小心翼翼地開了房門。

誰知剛一進門，就被歪在墻上看著她的林那北震在了原地。

“在等我？”霍靈均嚇了一跳，稍顯倉皇地看著林那北。

林那北手裏拿了杯紅酒。

她晃動著酒杯，淡笑著發出了感慨：“年輕真好。”

霍靈均：？？？

“媽媽您之前和Howard就是這麽對我的。”她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林那北一口紅酒下肚後，近乎呢喃地逸出了一句，“有嗎？”

“當然有。”霍靈均松了口氣。

她脫下外套走了過去，“我陪你喝點。”

她的嗜酒基因就遺傳自林那北。

打小就跟著她嘗了不少類型的酒，偏她自己也好這一口，長大後就更百無禁忌了。

好在她本人十分克制，平常的飲用量都很適當。

“我聽說晏辭不太能喝酒。”林那北走到廚房替她取了個杯子。

這下輪到霍靈均楞住了。

她跟晏辭認識的這些日子，還真沒見過他喝酒。

同理，晏辭也沒見過她酒醉時的樣子。

林那北倒好酒推到霍靈均面前，好脾氣地說道：“他酒精過敏。”

酒精過敏。

霍靈均是第一次聽說。

這麽看的話她對晏辭的了解確實有些淺薄，改天得偷偷讓胖哥傳她一份資料才行。

“原來你不知道？”林那北看出了霍靈均驚訝的小表情。

霍靈均沒好意思承認，“我記得我爸也是酒精過敏來著，你每次都背著他喝。”

“是欸。”林那北回憶起自己的第一任丈夫，嘴角也不自覺地上揚了起來，“你爸爸真的是一點酒也不能沾，他要是還在的話應該會很喜歡晏辭。”

“所以你不喜歡阿辭？”霍靈均試探著問道。

林那北卻不說話了。

她放下酒杯，饒有趣味地打量著霍靈均，“我不喜歡他的話，你怎麽辦？”

周圍驟然安靜了下來。

溫暖的室內有紅酒的香氣在四下流竄著，惑人心脾。

霍靈均倒是不覺得什麽，“難道不是你要怎麽辦？”

林那北向來喜惡分明。

倘若她不喜歡晏辭，大概下次也不會再見他，直接就甩臉子走人了。

至於霍靈均本人。

她也談不上多難辦，只是會避免讓他們接觸。

“你就沒打算挽回？”林那北問道。

霍靈均看出了她的意圖，“免得你見著他心裏不痛快，那大家以後還是隔著遠點好。”

“有了男朋友就忘了家裏的老母親。”林那北頓時斜了她一眼。

“你這是承認他了？”霍靈均輕嗅著酒香，挑眉問道。

“我可沒有。”林那北嘴上依舊不太認同，“他媽媽看著就不太好相處。”

“其實你們半斤八兩？”霍靈均看著林那北，狀似不經意地開了口。

林那北和唐姻照這個節奏發展下去，還真有點相愛相殺的意思。

“有你這麽說自己媽媽的嗎？”林那北怒瞪著霍靈均。

“我說笑的。”霍靈均忽然站起來抱住了林那北。

她趴在林那北肩頭，欲擒故縱地說道：“你實在不喜歡他的話，我就換個男朋友？”

換個男朋友顯然不太實際。

“少來。”林那北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你這輩子怕不是就栽在他身上了。”

“栽了就栽了。”霍靈均松開林那北，俏皮地沖她眨了眨眼睛，“沒準他栽得更狠呢。”

這話確實不假。

晏辭出了公寓酒店後就發了一條朋友圈。

晏辭：

它也知道我愛你

[晚安]

他發的是在公寓門口拍到的夜空。

樹影婆娑，月亮隱在雲層中，唯獨有一片雲掛在一邊，像是心形的形狀。

趙方婧：冷冷的狗糧在我臉上瘋狂地拍打著[檸檬精]

陳洲回覆趙方婧：媳婦睡覺別玩手機=v=

樊皓：？？？

葉鴻生回覆陳洲：洲洲你怎麽連朋友圈的熱度也要蹭！好不要臉一導演！

陳洲回覆葉鴻生：[害羞]生哥今天不用育兒？

葉鴻生回覆陳洲：[再見]

周岳明：少爺你是要酸死我這個胖可愛嗎？！

助理林安染回覆周岳明：胖可愛你是認真的嗎哈哈哈

霍靈均刷到了這條消息。

她還沒回覆，就聽林那北問道：“唐姻怎麽知道這是哪？”

霍靈均湊過去看了一眼。

林那北和晏辭的共同好友只有一個。

Mummy Pig：你在雲庭？

霍靈均剛開始沒意識到這是唐姻，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給唐姨的備註是Mummy Pig？”

視線往上，晏辭的備註依稀寫著Ge的名字。

就差沒直接把晏辭稱為拱白菜的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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